《交集（2）》
辰马拿着那根记录着姬子少佐和学园长谈话的录音笔，根据录音判断，西伯利亚支部已经完全毁灭了。
至于那个中二的撒旦舰长，他已经成为了天命的弃子，目前就连他是不是还活着，都不知道。
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幼稚的，甚至生死不明的家伙，从队伍里逃出来呢？
不是，不是这样的。
辰马头痛的揉了揉眼睛，现在，不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。她最不明白的是，为什么这样一个舰长，会受到天命的重视。
为什么这样一个幼稚的人，能够惊动世界级的势力：梵蒂冈教廷呢？
没有头绪，也想不出理由。不过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理由。因为就连辰马自己，都想不通她为什么，要冒着生命的危险，去寻找撒旦的下落。
是因为那个时候伤害了他，所以，现在想做一些没有用的补偿吗？
何须什么补偿呢？那种东西，撕碎便撕碎了。什么法阵，什么契约，这种梦话一般的东西，趁早毁灭了才好。
如果不能变强，至少不能变蠢，蠢到去相信一个把自己当作魔王，一直说着胡话的幼稚少年。
只是，真的是这样吗？
辰马闭上眼睛，她忘不掉自己在撕碎那些“废纸”时，撒旦的眼神。她也忘不掉，当时对着撒旦，她说的那些话。
。。。
“别在胡闹了，你以为我们女武神，是该被你消遣的吗？你总是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，其实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辰马将那些纸张，团成废纸，然后又撕成碎片，紧紧握在手里。
“你只是一个，单纯的废物，一个想证明自己有存在感的，幼稚的废物！”
哗。。。
她将那把碎片，迎着撒旦的脸，狠狠的扔了过去。碎片打在他的脸上，然后又四下的散开，乱在了地上。
当时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？辰马也不清楚，现在想想，或许是从他的身上，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吧？
但是，诸如这些，都能作为她，如此践踏一个人尊严的理由么？
撒旦应该是哭了吧？或许，是因为狄安娜和艾比在一旁的原因，他并没有把直接哭出眼泪，只是，眼角湿润罢了。
他蹲在那里，用自己的手，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片，一点一点的聚在一起，然后慢慢的拿在手里，收好。
“这半年，原来，你们是这样看我。”
留下这样一句话，他便离开了，从那以后，便不再见。
现在，他在哪里呢？还活着吗？
辰马不去想，夜已深，也该休息了。
。。。
“您是。。。雷电·芽衣？”
水野·星打量着坐在旁边，和她一同负责执勤的长发少女，好奇的问道。
“家姓雷电，您便是水野吧。”
芽衣微微欠身，笑着回答的同时，她把目光，望向那把正被水野·星横放在腿上的，乌黑刀鞘的长太刀。
狰狞着鬼脸的刀镡，和那缠绕在刀柄之上，古木所制的念珠――
是一文字·鬼断。
“鬼断，是把好刀呢。”
芽衣赞叹。
“芽衣小姐过奖了，您是北辰一刀流的传人，眼界，必是比我高的多了。”
水野·星轻笑一声，她果然没有看错，芽衣在剑道上的修养，应该并不在她之下。
这么想着，她拿起鬼断，缓缓拔出刀的一截。
不同于那个纯黑颜色的刀柄，这短短的一截刀刃，倒是有着雪一般银白的颜色。
刀刃既出，夏夜那湿热的空气，也在一瞬间，冰冷了许多。
刃未出，气已至，是为名刃。
“能借我看看这把刀吗？”芽衣问道。
水野·星点头，递刀。
芽衣接过这把鬼断。
鬼断一共有四把，二代已经遗失。三代被视为镇国的宝物，陈列在了博物馆。而四代，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，现在应该正躺在雷电家的道场里。
现在拿在芽衣手里的这把，是四把鬼断之中，最为强大的初代。
说到底，真正意义上的鬼断，不过是第一代而已。二代，三代，四代，不过是初代铸剑人的后代，借着传承的名义，制出来的模仿品罢了。
芽衣感受着这把刀，她还未曾见过，刀鞘沉重到如此地步的一把太刀。
这样沉重的刀鞘，只需要轻轻的挥舞一下，就可以把人打成重伤了。
与这无比沉重的刀鞘相反，刀身的重量倒是异常的轻灵，偌大一把长太刀，即便是丝毫没有臂力的普通人使用，也能劈砍出惊人的速度。
“力与速，钝与刃，正与反。。。真是一把奇怪的名刃呢。”
收刀入鞘，芽衣笑了笑，将这把鬼断，双手捧送了回去。
“芽衣小姐果然对剑道，有着独到的见解。”
水野接过刀，望向芽衣。对她来说，慢慢长夜，或许只有讨论剑道，才不会显得过于的无聊。
“芽衣小姐，我想知道，剑对于你，到底意味着什么呢？”水野问道。
“你是说，这把刀吗？”
芽衣轻轻叹了口气，拔出了别在腰间那把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铁制太刀。
“刀对我来说，不过是工具罢了。不管是保护别人，还是保护自己。”
“保护？”水野愣了一下。
“芽衣，你想要保护谁呢？”
呵。。。想要保护谁吗？
芽衣侧头，仔细的想着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会说出这样一句中二的话。
不过，确实是这样啊。如果没有可托付之人，又如何能够挥起剑刃呢？
虽然违心，却也不得不承认吧，面对水野，就只能这么说了。
“我想要保护的人――”
双手托腮，芽衣的嘴角，勾勒出一丝浅浅的笑。
“不过是一个，令我无比讨厌，无比厌烦，却又。。。”
芽衣的声音顿了顿，不知为何，她的脸莫名的红了一下。
“却又，不知道悔改的家伙罢了。”
。。。
枫鸢月博士的手中，握着一杯满着的，基本没有喝过的咖啡。
她一言不发的坐在营篷的角落里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，即使手中的咖啡已经没了热气，也浑然不觉。
博士的身旁，是姬子少佐，欧阳雨上尉以及克洛泽中尉。最近这些天，都是她们三个，在和博士商讨作战的计划。
至于利亚和赛琳，她们两个现在应该正和那些新人女武神们，开心的打成一片。
这样也好，要是能用那些叽叽喳喳的新人女武神，分散一下利亚和赛琳两个人的精力的话，她们就不至于打起来了。
只是，当务之急，该考虑的并不是利亚和赛琳那两个冤家。如何确定接下来作战的行动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今天距离博士到达西伯利亚，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了。逆熵和教廷那边的行动，也变得越发的频繁了。
根据符华那边的消息，她和一个丧失了记忆的舰长，已经干掉了不下三十个教廷派来的佣兵。这些佣兵的目的只有一个，就是活捉撒旦，以及查明《魔约书》的下落。
教廷，恶魔，撒旦，还有什么听都没有听说过的《魔约书》，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西，让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。
不过，那个丧失记忆的舰长，或许是这些问题的突破口呢。
“姬子，你认识这个李舜舰长吧？”
泯了一口咖啡，枫鸢月问道。
“嗯。。。”
姬子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他是负责指挥琪亚娜她们的舰长，我没想到，他居然还活着。”
姬子无奈的笑了笑，就在前几天，她通过符华的投影，看到李舜那无比苍白的面孔时，自己都有些怀疑，是不是她看错了。
那可是毁灭了一个支部的恐怖袭击啊，很多常驻支部的A级女武神，都没能躲过死亡的命运，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舰长，是如何活下来的呢？
姬子当时想通过通讯，简单的询问一下李舜，却被符华告知，他已经没有之前的任何记忆了。
除此之外，他还成为了一个，能够将身体迅速愈合，拥有恐怖的力量和速度的，怪物一样的存在。
这么想着，姬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，她实在是不理解，是什么原因，让一个原本是正常人的舰长，变成了这副样子。
“姬子。”
枫鸢月的声音，打断了姬子的思考。
“可以把这个李舜舰长的详细情况，和我说一下么？”
“是，博士。”姬子微微直起身体。
“李舜是负责指挥琪亚娜·卡斯兰娜，雷电·芽衣以及布洛尼亚·扎依切克的舰长，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，并没有能够让伤口愈合的特殊能力。”
嗯。
枫鸢月轻轻点了点头，表示理解。随后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，莫名的笑了笑。
“卡斯兰娜。。。她是齐格飞和赛西利亚的女儿吗？”
听到博士的问题，姬子愣了一下，接着点了点头。突然间发生的话题转折，让她的大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“啊。。。抱歉，继续讲李舜吧，他和撒旦是什么关系？”
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打断的有些不合时宜，枫鸢月歉意的笑了笑。
在博士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新人女武神的时候，就没少受过赛西利亚的照顾，当然，也没少被某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武神，有意无意的揩油。
只是，时光如梭，那对夫妻已经不在了，就连自己，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脸红的少女，而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了。
这么一想，时间还过的真快呢。
。。。
“李舜和撒旦是同届的舰长。”
姬子低下头，手抚额，仔细的回忆着和李舜有关的各种各样的细节。
“他们住在同一个寝室，算得上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。。。哦，对了。”
本来还沉吟着的姬子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，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。
“除了撒旦，李舜还有另外两个室友，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做叶剑的人，他应该是所有舰长中，最有资格去圣7308研究室的。即使是学园长，也对他很关注。”
看着枫鸢月的眼睛，姬子说道。
在这种没有任何进展的紧要关头，绝对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。但凡和相关人物拥有一丁点关系的线索，都要摆出来，讲述清楚。
“叶。。。剑！？”
皱了皱眉，枫鸢月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带着眼镜，总是是一副微笑样子的，温文尔雅的青年。
前段时间，枫鸢月以导师的身份，负责为一批可能会成为圣7308研究室研究员的舰长们，进行专业水平上的测试。
每年都是如此，自认为拥有高级科研头脑，想在圣7308工作的舰长，数量一直都不是少数。但是，其中真正有资格进入研究室的人，可能一年都不足三个。
并不是说那些舰长的能力不行，而是圣7308研究室的选拔条件，实在是过于严格。毕竟，逆熵拥有牛顿，特斯拉，薛定谔以及爱因斯坦那种元老级科学家。而天命手里的科学资源，却是少的可怜。
因此，为了与逆熵抗衡，天命在人员的挑选上，是只注重质量，而不注重数量的。
然而，在那极度严格的筛选条件之下，有一个叫做叶剑的青年，给她留下了近乎惊艳的印象。
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年轻人，能在计算机和数据演算领域，拥有如此高的造诣。
和那些虚有其表的舰长不同，叶剑在科研方面的知识，可能并不在圣7308的任何研究员之下。这简直让枫鸢月怀疑，
一个普通的舰长，为何能获得这么多高深的知识。
叶剑给她的说法是，他的父母，在美国的国家高层，进行深度的科研工作，自己也因此，从小就接触一些专业的知识。
没想到，这样一个科技领域的天才，还会是那个撒旦，还有李舜的室友呢。不过，这个叶剑，又和这件事，有什么关系呢？
应该没有任何的关联，毕竟这里是西伯利亚，而叶剑，则是身在数千公里以外的休伯利安。
暂时并没有考虑叶剑的必要。
只是目前，教廷还在向西伯利亚这里，派遣他们的人手，看样子是通过钱财买通了俄罗斯当局。至于逆熵，他们也一直是潜伏在阴影之中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。
两个月内，必有风暴。
大战将至，便是这样吧？然而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，天命可以说，是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。
扭转劣势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。现在只能考虑，如何将劣势最大幅度的缩小。
“克洛泽。”
博士望向坐在一旁，似乎正使用脑芯片内的wifi信号，在人工义眼内播放视频的克洛泽·千。
“噗噗。。。嘿嘿嘿。。。”
克洛泽并不回答，只是傻笑。
“克洛泽！”博士的声音提高了些。
“啊！明白！克洛泽在这里哦！”
认识到自己错误行为的克洛泽，向着枫鸢月博士，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。
“唉。。。你这个家伙啊。”
看着这个不懂得分辨场合的机娘，枫鸢月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克洛泽，接下来的时间，你负责和那些失散在各处的崩坏制式部队，以及那些成功逃离西伯利亚支部的女武神取得联系，最好能告诉他们，部队要集合了。”
枫鸢月说道。
“明白！”克洛泽回答。
满意的点了点头，枫鸢月又将目光，投向一直沉默着的欧阳雨。
“欧阳雨，你负责和符华保持联系，如果符华有什么最新的情报，一定要即时向我反应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欧阳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跟刚才克洛泽那副颇为滑稽的样子相比，她倒是像个正常的军人。
“最后是姬子少佐。”
轻声的笑了笑，枫鸢月最后将目光，锁定在姬子身上。
“你手下这些B级女武神，大概是十几个人吧？限定你一个月的时间内，跟我在一起，把她们训练成A级的强度。”
听到枫鸢月的话，姬子愣了一下。她有些怀疑，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。
。。。
“博士，你确定我们能做到么？这些家伙，都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新人啊。”
沉默良久，姬子还是小心的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“少佐，时间不等人。”
枫鸢月无奈的叹了口气。其实，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，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。
“使用枪和炮的女武神，交给利亚和赛琳训练。使用剑刃或者是刀的女武神，交给你，我，还有水野训练。至于那些比较特殊的女武神，就交给欧阳雨。”
采取着人尽其才的原则，枫鸢月简单的为几个女武神，进行了一下人员分配。
只是，话还没有说完，她的声音，却莫名的停顿了一下。
“诸位。”枫鸢月苦笑一声。
“请你们无论如何，都要认真对待这次训练。也请你们让每位学园清楚的认识到，弱小对于她们这些女武神来说，就是死亡的代名词。
如果她们不想死，如果你们不想被她们连累而死，就请你们重视这次训练。毕竟，我们现在能做的，只有不计一切代价，强化已有的战力了。
少佐，你明白吗？”
枫鸢月叹了口气，问道。
“明白！”姬子回答。
“嗯。。。”
枫鸢月笑了笑，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那杯咖啡，一饮而尽。
今晚便到这里，耽误大家休息了。
留下这样一句话，枫鸢月伸了个懒腰，便起身离开了。
直升机之外，天已经蒙蒙亮。不知不觉间，一夜便这样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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